第七十五篇 海瑞上疏

　　海瑞（公元1514-1487），字汝贤，号刚峰，琼山（今海南省琼山县）人。当时的皇帝为明世宗，年号嘉靖，是明朝出名的昏君。海瑞上疏，即海瑞向明世宗呈的奏章，其内容不是歌功颂德，奉迎拍马，而是抨击时政，批评“皇上”。太岁头上动土，这还了得！且看《明史》海瑞传中的一段记叙。

　　[原文]

　 时世宗享国日久，不视朝，深居而苑，专意斋醮。督抚大吏争上符瑞，礼官輙表贺。廷臣自杨最、杨爵得罪后，无敢言时政者。四十五年二月，瑞独上疏。帝得疏，大怒、抵之地，顾左右曰：“趋执之，无使得遁。”宦官黄锦在侧曰：“此人素有疵名。闻其上疏时，自知触忤当死，市一棺，诀妻子，待罪于朝，僮仆亦奔散无留者，是不遁也。”帝默然。少顷复取读之，日再三，为感动叹息，留中者数月，尝曰：“此人可方比干，第朕非纣耳。”会帝有疾，烦懑不乐，召阁臣徐阶议内禅，因曰：“海瑞言俱是。腾今病久，安能视事？”又曰：“朕不自谨惜，致以疾困，使朕能出御便殿，岂受此人诟詈（li）耶！”遂逮瑞下诏狱，究主使者，寻移刑部论死。狱上，仍留中，户部司务何以尚者，揣帝无杀瑞意，疏请释之。帝怒，命锦衣卫杖之百，锢诏狱，昼夜榜讯，越二月，帝崩。穆宗立，两人并获释。

　 （注：杨最、杨爵、为太仆寺卿、御史，均因上疏极谏，杨最杖死，杨爵下狱。）

　　[释文]

　　 明世宗当皇帝的时间长了，懒得管事，长时间不上朝，住在西花园内，整天祈祷长生不老。总督巡抚之类的地方大官，争着献上发现的种种祥瑞之兆，主管礼仪的官就上表庆贺。朝内大臣杨最、杨爵上疏提意见，当即问罪查办，此后再无人敢批评朝政。嘉靖四十五年（公元1566年）二月，海瑞独自上疏。明世宗见疏大怒，扔在地上，对侍臣说：“快把海瑞抓起来，不让他逃掉。”宦官黄锦在一旁说道：“海瑞这个人平素有股子呆劲。听说他上疏前。已做好准备，一旦得罪皇上，其罪当死，就预先买好一口棺材，与妻子诀别，等待获罪。他的家僮、仆人也都吓得四散奔逃，不敢留下。他是不会逃跑的。”明世宗默不作声。过了一会儿，明世宗又取回海瑞的奏章，细细地读，一天阅读了三次，为之感叹，把海瑞的奏章压下几个月，常说：“海瑞这个人不可以与比干相比，只是我不是商纣王。”遇到明世宗有病，烦闷焦躁，召集内阁宰相徐阶议论让位给太子的事，由此而说：“海瑞的话是对的，我生病已久，怎能管事？”又说：“我不注意爱惜身体，招致疾病，如果我去便殿，岂能受到海瑞辱骂么！”于是下诏书，逮捕海瑞下狱，并追究有谁主使上疏。案子移到刑部，定了死罪，呈明世宗批，明世宗又压下来没有表态。户部司务何以尚，揣测明世宗没有杀海瑞的意思，就上疏请求释放海瑞。明世宗大怒，命近卫鞭打何以尚一百，下狱日夜拷问。过两个月，明世宗死，明穆宗即位，海瑞、何以尚二人一并获释。

　　[点评]

　　明世宗是明朝一个有名的昏君，生性多疑、残暴。海瑞明知提意见不会采纳，还会招来杀身之祸，然而“明知山有虎，偏向虎山行。”他已全然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，这种精神，可以惊天地，泣鬼神。现代著名历史学家、杂文作家吴晗（公元1909-1969），曾撰写〈〈海瑞骂皇帝〉〉一文，和〈〈海瑞罢官〉〉新编历史剧，热情歌颂海瑞的大无畏精神。

　　生命诚可贵，真理价更高。为讲实话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，体现了人类追求真理的一往无前精神。真理的火矩，在具有这种一往无前精神的人的传递中前进，人类才得以一步一步地去接近，那点燃圣火的光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