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花疏影

来源：碧柯文苑      文/摄影：汤章城　　

　　荷花是夏花。荷叶出于晚春，盛花于仲夏，花果共繁于晚夏，采莲在早秋，而后花渐少。

　　8月下旬，上海辰山植物园荷花的盛花期已开始消退。进入植物园，沿着湖畔小道东行，在岸边的水面上，大小各异、色彩不同的睡莲花开得正盛。到了荷塘，已不再是荷花满塘的场景，荷花已经显得相对比较稀疏。虽然花色淡，数量少，但在大片绿色荷叶背景的衬托下，在微风中轻轻摇摆，星星点点的荷花显得格外亮眼，引人注目。

　　一片荷花褪红衣，在如此的场景中，观赏者可以看到完全处于不同状态中的荷花、荷叶及其果实，更会引起浮想联翩。

　　褪去盛装的荷花，可以看到凋零的荷瓣半悬枝头，褪去了往日明亮的色彩，如揉皱的丝绢，边缘蜷成褪色的月牙状，袒露出了同样是真实生命的另一面，伶仃而不萎靡。

　　荷叶开始衰老，消去油绿，泛起焦糖色，硕大叶片上的锈斑似如老宣纸上的宿墨，叶脉的影子发散开来或似如墨色工笔线描，或犹如行草狂书。

　　果实莲蓬头的孔洞中探出金黄花柱，新结的莲子青中透褐，似胚胎藏于蜂巢之中，密集的圆孔形成几何次序感。青蓬垂首如智者低眉，莲子藏壳内蓄力等待新一轮生命周期的再发。

　　这一切荷塘表象的疏落恰是孕育着生机的待发，象征着生命的轮回。特殊的景象和内涵历来吸引着众多诗人抒发情感：晚荷人不折，留取作秋香。（唐·钱珝）；坐对荷花两三朵，红衣落尽秋风生。（元·赵雍）；秋房结得新莲子，便是当时藕上花。（元末明初·张昱）；秋荷独后时，摇落见风姿。无力争先发，非因后出奇。（清·郑燮，号板桥）；花里荷花寿最长，端阳开得到重阳。秋霜吹落烟波冷，犹有莲蓬子满房。（清·袁枚）

　　烈日炎炎中，原本能常见到处翩翩起舞的蝴蝶、忙于劳作的蜜蜂不多见了，红、蓝、黄、黑各色蜻蜓成了夏日荷塘的主角，出没于荷花和荷叶之中，它们或相互间追逐嬉戏，或悬停于枯蓬顶端，或横爬在荷叶缘边，在稀疏花影氛围中，不失为大自然增添了不少活力和乐趣。

　　虽然满塘荷花已经开始悄然退去，但是，睡莲和王莲正进入生长和开花的旺盛期。一波又一波水生植物盛花期的到来，使得植物园里的水面总是显得生气勃勃，色彩斑斓，美不胜收。

　　汤章城，植物生理学家。曾任中国科学院上海植物生理研究所所长、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院长、中国植物生理学会理事长及名誉理事长等职。